▶1998年1月，周口项城农妇李桂英的丈夫，被同村5个人伤害致死，5个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李桂英就此踏上了追凶路，寻遍十余个省份。

▶17年，5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4个。李桂英说，还有最后一个没抓到，我就得一直追下去。

【凶案】新年农家遭遇灭顶之灾

1998年1月30日，农历大年初三。河南省项城市南顿镇齐坡村村民李桂英走亲戚回来，看到门口有邻居聊得正欢，就过去搭话茬。

李桂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丈夫齐元德是一名民办教师。他们的生活在那天黄昏被改变。

警方查明，当时路过的齐学山怀疑李桂英正和别人说自己的坏话，就拿砖头砸李桂英，随后，齐学山的哥哥齐金山、弟弟齐保山与齐海营、齐阔军一起提着匕首、杀猪刀围打李桂英，齐元德听到妻子被打，就随手拿了一把镰刀出来救妻子。

打斗中，齐元德被齐金山刺中，又被齐海营用铁锹朝脖颈猛击了两下。李桂英腿上、腹部中了三刀。

根据后来被抓获的齐学山供述，因为几人都超生，他们怀疑齐元德、李桂英夫妻举报他们超生问题而起意报复二人。

当年南顿镇主抓计划生育工作的副镇长提供的一份证明显示，“齐元德、李桂英夫妇并没有举报过齐坡任何人的计划生育工作问题”。

根据后来被抓获的齐保山、齐学山的供述，几人坚持认为齐元德夫妇举报了他们，并在事发前进行了商议，决定对齐元德夫妇进行报复。

【无解】警方称有线索才抓人

李桂英回忆，她当时躺在医院半个月都虚弱得无法说话。出院后得知，事发当晚齐元德因为失血过多，送往医院途中就去世了。

亲戚们和李桂英商量，让她趁着年轻改嫁。李桂英跟亲戚们说：“好好一个人，像被老鹰叼走了一样，我要为他报仇，抓到五个仇人；还要为他报恩，把五个孩子养大。”

回家安顿好家人，李桂英独自一人到项城市公安局，询问对五个嫌疑人的抓捕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我们很重视，已经对这5人立案追逃。但人跑了，如大海捞针，你有线索吗？你有线索我们就去抓”。

“当时，我不懂，我以为抓杀人犯像电视上一样，杀人犯一跑，警察开着警车呜呜呜就去追了，原来自己要找线索啊。”

【追凶】十几年间走遍大江南北

最初，李桂英打听到，逃跑的5个嫌疑人可能在新疆，她让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两个姐姐、姐夫专门去新疆打工，帮着寻找线索。李桂英又在村里打听有哪些村民在外打工，也“发展”成自己的线人。

十几年间，她先后去了新疆、云南、山东、广西、北京等十个省市，“我像疯了一样，别人只要告诉我线索，我根本不想靠谱不靠谱，马上就动身去了”。

1998年3月和1998年9月，齐学山、齐保山分别被警方抓获，而两人的落网，都是李桂英提供的线索。项城市公安局一位民警承认，在抓捕中，李桂英的线索确实起到了作用。

直到齐学山、齐保山的案子审理结束，李桂英再也没有接到齐金山、齐海营、齐阔军3人的有效线索。

一晃就是两年多。李桂英说，2000年秋，她终于听到自己认为可靠的消息，齐坡村有一个村民告诉她，齐金山、齐海营、齐阔军在新疆开车帮别人运货。

但该村民只说在新疆大城市，并不清楚具体在哪个城市。李桂英请求自己的姐夫去伊犁，自己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去了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比她想象的大，李桂英花了一个月时间也没有走完所有的地方，凶手的信息更是杳如黄鹤。最后几天，李桂英带的钱快花光了，没钱住宾馆，就在一所大学的操场上睡了几天。脚上的鞋子鞋底也快走掉了，啪啪拍打着脚底。

李桂英说，十几年来，她无数次去项城市公安局，得到的回复是“我们没闲着，一直在关注你这个案子，但是你要提供有效线索，我们不能扑空”。

转机出现在2011年，李桂英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新疆的手机号码。“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新疆电话是齐金山的”。她把齐金山的身份及公安部门的追捕信息交给了新疆警方。

2011年3月，齐金山归案。

以同样的方式，李桂英找到了齐海营的电话，将线索提供给了警方，2015年11月中旬，齐海营归案。

【疑惑】嫌犯怎么拥有的新身份？

齐金山和齐海营被抓获的时候，姓名已经变成韩保成、齐好记。

李桂英说，她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这么多年没有追到了，他们拥有了新的身份。

直到今年9月，李桂英才知道，齐海营在2011年3月9日，曾回到南顿镇派出所办过二代身份证。

项城市公安局一位官员告诉记者，“推测齐海营是在2000年周口地区人口普查的时候更换了身份信息。”而当地派出所的户籍办理人员称，“因为工作量大，没有注意到齐海营为在逃嫌疑犯。”

而唯一在逃的嫌疑人齐阔军，在网上追逃系统中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其身份处于真空状态。项城市公安局回复记者称：“这可能是基层工作人员的疏忽造成的。”

警方抓获几名在逃嫌疑人，都是通过李桂英来提供线索，项城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张亚飞说：“我们承认，工作中存在一些问题，原因是那么多年的案子，一些负责办案的老警察不在了，加上以前办案技术不行，才拖这么久。”

【坚持】还有最后一个没抓到

2000年，齐保山、齐学山，被项城人民法院分别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2015年，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齐金山死刑，后经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再审，2015年7月，判处齐金山死刑，缓期二年执行，限制减刑。刚刚归案的齐海营已被批捕，现在只剩下齐阔军依然在逃。

17年，5个嫌疑人抓回了4个。李桂英认为，还是太慢了，对不起丈夫齐元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现在已经是17年，还有最后一个没抓到”。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