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几年骤风急雨的华语影坛，最不缺乏的就是“现象”。

前一段，我们在热议“IP盛行”，热议“青春风暴”，热议“跨界生猛”，而这些华语影坛的热闹现象，都与华语电影的全新时代、全新秩序和市场的全新的需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本质上来看，这些现象与电影艺术本身渐行渐远，我们在这些现象中，看到的更多是泡沫、投机和功利。

正在这个时候，遥远的坎城，除了引爆眼球的华语红毯女星们的“争艳”之外，还让我们看到了华语影坛的另一种“现象”——坚守。

□东方今报记者陶辉

他们坚守着

成为华语电影最后守门人

不管关于《聂隐娘》和《山河故人》的影片本身的争议有多大，但是有一个事实是不应该被争议的：不管是侯孝贤，还是贾樟柯，他们都在华语电影的商业狂潮之中，孑然独立，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风格和艺术追求。

他们是“华语电影最后的守门人”，他们还坚持着旧工业时代的手艺，打磨着他们独特的光影世界……

《聂隐娘》虽然称为武侠片，但还是非常“侯孝贤”——远景、长镜头、慢镜头，仍是他惯常用的手法，并非像大家以往看的武侠片那样，满是快节奏紧张刺激的武打戏。而且全片106分钟，却只有九句文言文台词，可以说是侯孝贤带给武侠片电影语言的全新探索。

此外，《聂隐娘》改编自唐代裴刑短篇小说集《传奇》里的《聂隐娘》一篇，原著只有1700多字，但侯孝贤为了将之搬上银幕，用了10年。为完成自己的武侠梦，侯孝贤这部电影耗资9000万元，是他最贵的一部电影。

除了钱，他投入更多的是精力和脑力，为了拍好电影，侯孝贤研读《资治通鉴》、《新唐书》等典籍，甚至把从南北朝到隋唐的社会风俗史、节度使官阶形成、胡化汉人与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遣唐使和唐朝之间的关系都梳理了一遍，片中所有的文言文对白，全部出自侯孝贤之手。

就算是放眼世界影坛，10年磨一剑的导演，也是屈指可数吧。

而无独有偶，《山河故人》里的一些镜头，也是在10年前就已经拍好的。在中国的“第六代导演”中，贾樟柯似乎是至今唯一一位坚守者，贾樟柯的电影从未离开过当代中国的现实背景，关注的主人公永远是一群“平庸的小人物”，连女主演都一成不变，这一强烈的个人风格，在其他中国导演是很难见的，甚至可用“独一无二”来形容。

因为坚守所以被抛弃

他们是何等的孤独

任何行业、任何时候，坚守，都是一种非常艰难的事情，况且一守几十年，听听都令人生畏。

坚守，意味着将要忍耐很多，比如孤独、嘲笑，也要面临很多现实，比如无奈和抛弃。

对于自己的方法，侯孝贤也只能心酸和无奈地说：“现在，没有人这样拍电影。但是没办法，我们只会这样拍。而且每次我都拍得很过瘾，他们却说看不懂，几乎每部片都这样，我都习惯了，能有什么办法？”

而贾樟柯的故事，更是尽人皆知。还好，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成功找到了一条畅通的“国际路线”，据悉，《山河故人》在上映之前，就通过版权收回了成本。

尽管如此，本届戛纳电影节上接受媒体采访时，贾樟柯仍然无奈地说：“我觉得没有更年青一代的跟我同台竞技，是非常遗憾的。2002年我第一次入围戛纳，这之后没有比我更年轻的中国导演入围过。我觉得真的好遗憾，你看2002年到现在多少年了，13年了，这是很遗憾的。”

而对于外界对于自己风格的质疑，贾樟柯何尝不感到无奈：“说我喜欢拍中国的阴暗面是种误解。”

■盘点

华语圈那些已不坚守

和还在坚守的大导演

◎张艺谋

张艺谋，可以称之为被中国电影浪潮裹挟的标志性人物，事实上，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是他亲自用一部《英雄》开启了中国电影的商业时代，这不是一种罪过，是好事儿。但就他本人来说，也许要好好考量这个问题，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是商业浪潮裹挟了他，而是张伟平裹挟了他。

近几年，他也痛定思痛，并且以一部《归来》，表示了自己“归来”的愿望，但现实是：并不是所有人想回去都能回去得了，走得太远，可真就回不去了。

◎陈凯歌

和张艺谋相比，陈凯歌的改变速度毫不逊色。在商业古装大片盛行之初，陈凯歌就急不可待地拿出了那部“石破天惊”的《无极》，虽然后来他拍了《梅兰芳》，但他依然找不到当初的自己，甚至再后来拍了一部都市题材的商业片《搜索》。

不过，似乎也正常，从《霸王别姬》之后，陈凯歌似乎就没找到过自己的路。

◎顾长卫

这样“第六代”的标志人物，一直都是圈内的佳话，不管是《孔雀》、《立春》，还是后来的《最爱》，都为他赢得了太多的美誉。然而，就是这样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导演，依然没能扛住，在去年竟然拍了一部爱情喜剧片《微爱》。

从《最爱》，到《微爱》，顾长卫好像跨过了一个世纪。

◎王小帅

他是华语圈内比较能“坚守”的一位导演，似乎一直和贾樟柯走在一条路上，不过，他的命并不算好。

前一段时间，因为新片《闯入者》遭遇的排片不公怒不可遏，公然指责院线，引发大争论。获得一片力挺的情况下，仍有人质疑说：你拿的旧工业时代的东西给观众看，不喜欢正常啊！想想，他得多郁闷。

◎王家卫

除了侯孝贤和贾樟柯之外，王家卫似乎也是华语圈中“坚守旧时光”的最标志性的人物，也是香港影坛能做到此的屈指可数的电影导演。

关于这一点，已经无须多说，就如同一加一等于二般，他不给人任何争议的机会。他一直守着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镜头和语言，讲着自己心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