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执行到底有多难?斗得了大妈 带得了老赖的娃

来源: 2017年01月11日

执行干警帮老赖腾房

▶没去过法院的人,真的不知道法院的门朝哪儿开。没打过官司的人,可能都觉得,法官嘛,古时候敲惊堂木那个,现在敲法槌的那个。

▶看着网上说法官压力大,总是“白加黑”“五加二”,大家还老是会问,是真的吗,他们到底在忙些啥?

□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刘羽/文李新华/图

每天出去“遛大街”上班像拍写真

在送达组蹲点一天,记者幸运地跟两个“长腿欧巴”屈雅博和杨琛“遛了”一下午大街,还参与了协助台湾台北地方法院送达民事庭通知书的“特别行动”。

刚接到任务时,记者兴奋得不行,听送达组干警说:“这事儿不常有。”

按照已经掌握的地址,记者跟屈雅博和杨琛到了目的地,问了几个居民才找到目标单元楼。

记者跟着他们呼呼呼爬上五楼,敲门。开始,里面的人应了一句找谁。当屈雅博说出找谁之后,里面那人突然火了:“恁敲错门了,我不认识这个人!”当屈雅博再次敲门,希望里面的人开门看一眼通知书上的名字时,里面的人竟然大喊:“我们家没有人!”

喊话几次之后,里面的人依旧不开门。屈雅博和杨琛又敲了对面的门,开门的是个小姑娘,一脸迷糊地说,不知道对门那家人叫啥。

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决定去物业问问。记者跟着他俩呼呼呼又下楼,从小区最里头跑到大门口的物业中心,核实“目标房子”的业主。

核实罢,他俩又带着我呼呼呼跑回去。“里头的人肯定有问题,但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只能在门口给他贴一张法律文书通知。”贴完通知,杨琛给屈雅博在门口照了个“合影”,证明他们来过。

“这整天的送达,到了哪儿都得拍张照,跟拍写真集似的。”离开时,杨琛打趣说。

执行有风险备上亲属电话以防不测

结束了送达、快审体验之后,记者被分到执行局。这儿是一个整天所有人都忙疯了的地儿。

金水法院执行局财产处置组“老大”刘铮跟我说,他们组俗称“腾房组”,一共18人,平均年龄27岁。末了,刘铮神秘一笑,说:“我干了28年法官,他们这一下拉低了我的年龄。”

简单介绍完“腾房组”之后,刘铮就让记者跟着执行干警赵峰、蔡一凡和薛领才“开工”了。

出去之前,薛领才开心地跟我们说:“这次出去,借了咱院最新的一辆警车!”事后记者才知道,院里警车不多,能配辆警车出去就不错了,更别说开上最新的。

跟着赵峰他们去腾的第一套房子,因申请执行人提供的信息不准确而落空。回来的路上,赵峰说,每次出去腾房,到底能不能成功,会遇见什么情况都是未知的,“空跑几趟是常有的事儿”。

回到执行局,见记者闲了,“老大”刘铮开始给记者讲起了故事:“为了阻止腾房,有些老赖闹自杀,还有的往执行干警身上泼油漆。他们觉得,我是欠人钱,但你不能动我的房子,动我的房子我就要和你拼命。”

“每个执行干警在院里都备了自己和亲属的电话,”说到这,刘铮深吸了一口气,“以防执行干警在工作中遇到危险,我们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他们的家人。”

执行到底有多难?

有时斗大妈有时给老赖看娃

2016年12月22日下午6点,记者跟着刘铮、杨霞、赵峰等人再次出动。到了目的地,刘铮派“女将”杨霞去敲门,其他执行干警在下一层楼梯间待命。

门被敲开,所有执行干警一拥而入。开门的大妈是老赖的母亲。从里屋走出来的老赖,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神经病,只记得以前的事,不记得昨天的事。”

刘铮慢慢走到老赖身边坐下,开始跟她聊天:“哦,你这是间歇性精神病,我也得过,不是很严重,吃药能控制住。你欠人家20来万准备咋办啊!”

一听“还钱”,老赖和老赖妈声调都高了。“我现在得天天吃药,这一盒药都是100多块,你看看俺们家,现在有啥?她凭啥来找我要钱。她儿子死了,她当妈的就来找我这个儿媳妇要钱吗?”老赖把各种药和病理证明在桌子上摊开,一个劲儿哭穷。

见这,“蔫坏”的刘铮开始放大招了,话里话外,套出了老赖的月薪和工作单位。一边儿的老赖突然说自己头疼,要犯病了,直接躲进了卧室。她一边在卧室摔东西,一边大喊:“我有病,恁来找我干啥!”

眼看着老赖耍赖,刘铮转向说服老赖的母亲。“你知道我们是来干啥的不,是来强制腾房的,现在看你们是这个情况,她也有病,你这年纪也大了。”刘铮说,“但事情还是得解决,明天上午,要么你去法院一趟,咱们再聊聊?”

就在老赖的母亲答应去法院之后,屋里的老赖又开始摔东西,大喊大叫。

在回法院的路上,杨霞说,他们不仅要“斗得了大妈”,有时还要替老赖看娃。“为了不还钱,老赖啥招都能使出来。在我们腾房时,老赖撒泼打滚,家里的小孩儿也不管了,我们担心孩子受到惊吓,还得替她看孩子。”

执行干警铁汉也有柔情

贴完封条还得做“搬运工”

12月24日,周六,“腾房组”正常上班。记者跟执行干警赵峰、蔡一凡一组,继续腾房。“今儿这个老赖原先是个富豪,生意破产之后摊上了官司,成了老赖。他们家的房子,我们已经给贴上了封条,今天过去,是让他们去拿一下衣服和用的东西。”赵峰说。

依照和老赖约定的时间,我们来到目的地。执行干警撕掉封条,让老赖进去整理东西。

刚进门,老赖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开始跟执行干警“商量”:“这房子是老母亲和小孩儿住的,能不能再让住几天,这钱不是说不还,是没有钱啊,你们就这贴了封条,孩儿咋住呢!”

赵峰一边劝老赖还钱,一边跟他说为啥封他的房子。可越劝,老赖越来劲儿,直接躺在床上不走了。

一会儿,老赖的媳妇也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着喊着说法院不通情理。“法院为啥查封我啊!孩子还有十来天就放假了,都不能让俺们住到放假再腾房吗?”

听老赖媳妇说起这,赵峰回应:“可以啊,住到孩子放假可以,十来天能不让你们住?但你们得去法院说明情况啊,电话你们不接,来家里你们躲着,你们不说,谁知道还有这个情况!”

听赵峰这么一说,老赖媳妇也不哭了,抱起收拾好的衣服直骂老赖:“你躺着有用嘛,有啥事你去法院说啊,你在这干啥!”

赵峰一边劝老赖配合法院工作,早点去法院说明情况,一边知会执行干警蔡一凡帮着老赖媳妇把衣服抱到楼上他们的临时落脚地。记者也被安排跟着“搬运工”蔡一凡,把老赖媳妇和她整理的东西先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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